不可否认,在当下,江南越来越成为广袤中国的一个审美维度。江南,不只是一个地域概念,它更是精神和审美的概念,包括了湿度、温度、色彩等诸多元素,它是文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和领域所在,古往今来,作家笔下的江南各有风姿。王寒《大地的耳语——江南二十四节气》就是一本别有风姿的散文集,不蔓不枝,以二十四节气为题材。
从小学起,每个学生都会背诵“春雨惊春清谷天,夏满芒夏暑相连。秋处露秋寒霜降,冬雪雪冬小大寒”。背是背了,也知道这是二十四节气歌,但对其中的意义,并不知晓。日子川流不息地过,直到为人父母,才惊觉二十四节气原来蕴含了生命的无尽密码,它是百科全书式的,是农耕时代每一位大地之子的生存指南。
王寒是出生于西湖边的台州人,十里不同音,百里不同俗,台州是宁波的邻居,而杭州与宁波也互为邻居,所以,书中所道让人感到亲切,如遇故人,有“君自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”之感。全书共二十四篇,以二十四节气为大标题,小标题则取得摇曳生姿,足见王寒的写作功底。
就以开篇为例,作者在《立春——以一根秤杆挑开春天的红盖头》里写道:“开往春天的地铁,第一站就停留在立春。从岁末的大寒到开年的立春,季节与季节之间的转换,并非直截了当,有余音袅袅的过渡,像命运,有起承转合。又像扯不清的情事,剪不断,理还乱。”这样的文字读来有余味,转弯抹角地传递着作者的审美情趣。写的是节气,联想到的却是命运,两者无缝对接在一起,不禁让人击节叫好。接着,从立春的“立”说到乡村的喜事,又从乡村的田野说到李清照、陶宗仪笔下的立春。立春在作者笔下像一根秤杆,它挑开了春天的红盖头,开启了春天的模式。
看一个人的写作,语言很要紧,语言乏味了,就看不下去,但吸引你看下去的还有内容。读者会好奇,台州的二十四节气是什么样子的?跟我们是不是一样?不一样的地方又在哪里?说到底,书中的内容就是作者的知识储备,如果里面的内容是读者知道的,书的可看性又降低了些。在这本书里,我惊喜地发现了台州二十四节气的别样之美。台州是老天赏饭吃的地方,几乎每个节气会端出各色各样的小吃来,令人眼馋。
想起小时候,过年前总有老人挨家挨户送《春牛图》,主人欢喜地收下,摸出一个角子,或者走到厨房撩几条年糕送给他,这是对老人的敬重,也是对节气的敬重。节气教我们敬天惜物,它像一株树,枝枝杈杈都是说不完的故事。神灵、宗族、鸟兽、鱼虫、花果等,不同的节气对应着不同的日子,五天为一候,十五天是一节气。立春、雨水、惊蛰、春分、清明、谷雨、立夏……生为中国人,我为这些悠久的历史文化感到自豪,古人为今人留下了宝贵的文化资源。在书中,还可以领略到台州众多的农谚,“正月灯,二月鹞,三月拔麦叫,四月纺车响,五月麦上场。”“立夏桑果像樱桃,小满养蚕又种田。”“吃了谷雨饭,天晴落雨要出畈。”农谚像一颗颗珍珠在书中闪光,虽然农耕时代过去了,农谚还活在老辈人的口中,节气也并没有过时。二十四节气以北方的农事为准绳,到了南方,往往要滞后几天,有的可能还不会来,像大雪。江南的大雪是稀客,有时来有时不来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所以二十四节气所蕴含的文化是不一样的,古今不一,南北不一,它是一个历久弥新的话题。
王寒所著《大地的耳语》,选取的是一位江南女子的视角,从日常生活入手,在江南的一山一水、一花一果、一粥一饭中,感知江南独特的风物民俗,读来令人身临其境,在冬天,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。
本书装帧别具一格,每个节气配了一幅黑白木刻。木刻作者赵宗彪,是王寒的先生。他们用一根秤杆,挑开了春天的红盖头。如此,真的甚好。
陈峰来源宁波日报
编辑周章龙
编审王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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