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渔喜欢花,特别喜欢莲,把莲称为四命之一。
我也喜欢莲。觉得莲无时不美。春来绿如玉的荷塘之上,忽然拱出一两片圆圆的叶片,小如青钱。点溪荷叶叠青钱。绿绿的,嫩嫩的。随水波款款而动。待得稍大,又如手掌,如蒲扇,如车轮。一层层铺展在水面之上。高高下下,袅袅娜娜。风起之时,像万千美女舞蹈,裙裾翩翩。下起雨来,又是大珠小珠落玉盘。虽无叮咚之响,但在碧玉盘里,清清亮亮的银珠,却是几多妩媚,几多生动。待得倍蕾初绽,像是小小棉桃,或是箭镞,青绿之中,又慢慢吐露一点红白。花有粉,有白,有红,有黄。皆清纯至极,清丽至极,精美至极,如天工裁剪。让人叹为尤物。
常想花之美之素,洗尽铅华,尽显真淳。是以,佛家才将它视为纯将化身,而佛祖会端坐莲花宝座之上,也有人形容美女为莲步,称之为步步生莲。“花印小莲步”,袅袅婷婷,美之极也。
待得秋来,花尽叶苇。萧萧的塘面也有一种别样的美。几片残叶,几杆瘦枝,简淡如线条,肃杀如大师的工笔。我曾在济南大明湖,看到冬日的水面,湖面碧澄如玉,一根根墨的线条,或竖,或纵,或弯,或倚,在水面错杂一团,倒影与水面光影纠结,如唐人五绝或是晋人书札,简淡之中,意蕴无尽。这是视觉上的。“留得枯荷听雨声。”又是音韵之美,夜色深沉,细雨之中,听那雨打荷塘,淅淅沥沥、萧萧瑟瑟之中,其清味堪入幽梦。
莲不但美,而且实用。莲子可以食,莲藕可以吃,莲叶也可以晒干泡茶,清心明目,降压祛脂。莲全身都是宝了。
采莲时节,湖面小船如飞。妖童媛女,荡舟心许。就是一幅怎样的美妙了。“采莲南塘秋,莲花过人头。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”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。鱼戏莲叶东,鱼戏莲叶南,鱼戏莲叶东,鱼戏莲叶北。”
这采莲,又有了一番诗情画意。而“莲”“怜”相通,也让骚人费尽心思,做尽文章。《红楼梦》中的甄应莲,不就是“真应怜”的谐音吗?莲子又是“怜”子,一首诗胜过万语千言。
莲之美,不但在其形,还在其骨。这尤为让人敬佩。莲之风骨肌清,冰清玉洁。远离人间,置身污浊而又不染污浊。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。”这种不为俗同,不为世浊的风致,才是莲真正的风神。(文/蓝月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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