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江南逢李龟年》
杜甫
岐王宅里寻常见,
崔九堂前几度闻。
正是江南好风景,
落花时节又逢君。
假如单以字面意思解释,这首诗说的是:
“我在岐王和崔湜(此处杜甫弄错了,应该是崔湜之弟崔涤)那里经常看到你,听到你唱歌,现在,在晚春,我在江南又遇到你了”
若是这样解释,不要说是好诗,就连诗都算不上了。
但若以讲故事的方式解释,就是
(公元年)暮春,湖南长沙街头,一位骨瘦如柴,衣衫褴褛的老人,步履蹒跚地走着。
他是后人熟知的大诗人,杜甫。
突然,路旁的小饭馆里传出一阵苍老又苍凉的歌声,这声音有些耳熟,杜甫循声望去。
“李……李……李公!”
“子美兄?”
擦了擦眼泪,定了定受惊的心,两人紧握双手。
老友相逢自然免不了忆昔抚,感慨万千。
有人说,杜甫这首诗格调实在不高,仅有28个字,讲的也是他乡遇故知的平常事。
可是,杜甫的《江南逢李龟年》却是一首公认的好诗。
唐诗最著名的选本《唐诗三百首》的编选者清人蘅塘退士(孙洙)认为它是杜甫全部七绝中最好的一首,压卷之作。
著名的杜诗研究专家黄生则说,即使让唐朝最擅长绝句的王昌龄、李白来写,也写不出比杜甫这首更好的作品。
他们为何会给老杜这首小诗如此高的评价,它究竟好在哪?
有必要先说说诗中出现的三个人物:李龟年、岐王和崔九。
李龟年
唐朝开元、天宝年间的著名乐师,堪称“天王级”歌星。因为受到当朝皇帝唐玄宗的宠幸而红极一时。经常出入于王侯显贵之家,如岐王、崔九宅邸。
岐王
即李范,乃皇帝的兄弟,被封为岐王。
崔九
此人名涤,在兄弟中排行第九,乃中书令崔湜的弟弟,也深得玄宗宠幸。
一句话,都是皇亲宠臣。
想当年,杜甫为求官,滞留长安十年,这期间他奔走于权门贵胄之间,包括歧王府、崔九家中,在权贵府坻杜甫结识了李龟年。
当年的李龟年可是皇帝身边的人,和皇帝、贵妃这些唐帝国最顶端的人一起玩音乐,是唐朝歌舞升平的象征。
但是安史之乱之后呢?
两人在最好的时间落英缤纷的春天、最好的地点“好风景”的江南相见,可见面时,二人均流落江南,穷困潦倒,已近末路。
杜李二人都是当年盛唐的见证者。
昔日之盛,今日之衰;
昔日之风光,今日之凄凉……
这一切突兀而至,五味杂陈,一起涌上心头。
一忆一逢恰反眏世事沧桑巨变,蕴诗人无限凄凉感慨。
可是,更令世人感慨的是,原一心要北归的杜甫在长沙与李龟年相逢后,仍在湖南境内游荡。
当年暮秋,病死于由潭州往岳阳的一条小船上。
如此说来,《江南逢李龟年》即成杜甫留下的最后一首诗。
李唐王朝、杜甫李龟年四五十年的盛衰命运,被浓缩为28个字,因此,它既短又长,短指篇幅字数,长指内容含义。
其中的苍凉和无奈,你读出来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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