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,是个地理与文化兼具的名词。从地理上说,中国长江以南的地域都可称之为江南。
唐朝大诗人杜甫创作有《江南逢李龟年》:
岐王宅里寻常见,崔九堂前几度闻。正是江南好风景,落花时节又逢君。
诗中的这个江南在哪里呢?就是是现在的湖南省一带。杜甫晚年,离开成都,出蜀地,乘舟东下,最后流寓在湖南潭州一带,即今天的长沙。杜甫在江南见到了唐玄宗时代著名的音乐人李龟年,这个李龟年当年是岐王李隆范宅里的常客,也常在崔九家里表演。李隆范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弟弟,崔九,是李隆基未当皇帝前的朋友,也是朝廷高官、社会名流。
几十年过去了,安史之乱,国家天翻地覆,人们颠沛流离,杜甫竟与李龟年相逢在长沙一带,感慨万千。
另一位唐代大诗人白居易,写有《忆江南》三首:
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;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。能不忆江南?江南忆,最忆是杭州;山寺月中寻桂子,郡亭枕上看潮头。何日更重游!江南忆,其次忆吴宫;吴酒一杯春竹叶,吴娃双舞醉芙蓉。早晚复相逢!
那白居易写这三首词的时候,也是六十多岁了,地点在洛阳。白居易在少年时代就到过江南,后来他走上仕途,曾出任杭州刺史、以后又改任苏州刺史,所以,他晚年对江南的生活回忆,是充满感情的,恋恋不舍。
第一首诗是最著名的,“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。”成为描写江南风景的千古名句。这个江应当是长江,长江也正是江南与江北的分界。这里的江南,具体的地方应该是长江之南,滨临长江的九江,在唐代称为江州。白居易曾任江州司马,在江州,写下了名篇《琵琶行》。
《忆江南》的第二首,是写作者在杭州度过的悠然岁月。在皎洁的月光下,诗人曾在清幽的山寺中寻找落在地下的桂子,也曾在郡亭枕上观看钱塘江潮滚滚而来,“枕上”二字,告诉读者,诗人是躺在卧榻之上看潮头的。那么,白居易留恋的是杭州生活的清简自在,实际就是江南生活的美好。所以,他想着何日再重游江南啊?
白居易由杭州刺史转任苏州刺史,《忆江南》的第三首,就是对苏州生活的回味。春暖花开,吴王宫殿,美女娇娃,双双起舞,一杯吴酒,竹叶青青,苏州刺史白居易,好不逍遥快活。美女、美酒、美景,何日与你们重逢?
我们看到,在白诗里,江南的地域范围,已经是以太湖流域的杭州、苏州为主体了。
晚唐的韦庄写有《菩萨蛮》一首:
人人尽说江南好,游人只合江南老。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。垆边人似月,皓腕凝霜雪。未老末还乡,还乡须断肠。
在这首小词中,韦庄直截了当地说,终老江南是最好的。因为江南的风光太美了,“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。”江南的女儿也太美了,当垆卖酒的少女像月亮一样白,她的手臂如霜雪一样白。年轻人不要回去了把?倘若你从江南回去,那真真要断肠啊!韦庄是长安人,他是著名诗人韦应物的四世孙,韦应物做过苏州刺史,江南的诗情画意的气质已经融入韦庄的血液里了。
江南,江南。江南从长江以南的广大地域逐渐收缩在太湖流域一带,这一带是文化意义和地理意义兼具的江南,诗情画意的江南。
所以,今天我们说江南,指狭义的江南,大体以太湖流域为中心,苏州、无锡、常州,杭州、嘉兴、湖州以及历史上的松江地区,就是今天的上海地区。
有资料说,江南是一个地理概念,而且是一个经济区域,更是人文荟萃的文化鼎盛区域,素以悠久深厚的人文资源而著称。自唐宋以来,随着大规模开发及中国经济重心的不断南移,江南已成为中国经济与文化上最为重要的一个单元。
寻找江南,唐诗里的江南,美好,精致,安逸,梦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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