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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家玉笛暗飞声

来源:江南 时间:2023/2/28

刘郎

年,我曾执导青海电视台的春节晚会《羯鼓谣》,剪辑阶段,为了赶时间,晚上都是耗在机房里。机房里还有一台专用的设备,是日常转录中央电视台一套节目,可贮存台里的资料。记得是一个冬夜,那台专用设备的屏幕上,正在播放浙江的一台文艺演出,待我停下手里活儿的时候,恰好赶上一位女主持介绍下一个节目:

“请欣赏笛子独奏曲——《鹧鸪飞》;演奏者:青年笛子演奏家——蒋国基。”

随后,一袭白色西装的蒋国基上得场来,从容驻足,神闲气定,礼貌性地向乐队示意之后,便开始了他的《鹧鸪飞》。这位江浙特征的青年演奏家,眉清目秀,相貌堂堂,若用文言虚词加以强化,便是——“好一位美男子也”。

后来,我又将这段《鹧鸪飞》的录像,反复观摩了几次,以致《鹧鸪飞》的旋律,总是在我的心里萦回不去,而且每看一次,都对蒋国基其人心生仰慕。

蒋国基和他的《鹧鸪飞》之所以于我产生如此深刻的印象,还是和我少年时代的音乐情结有关系的。我上初中的时候,先是跟一位名叫蒋晓冬的医生拉过一阵京胡,后来因为朝秦暮楚的习性,又自学了一阵笛子,犹记得家兄将我买的一本《怎样吹笛子》,匆促之间念成了“怎样吹苗子”,直到现在,这个“吹苗子”的典故,还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笑谈。

人们常说“人生如戏”,大概也包括它的戏剧性。《羯鼓谣》播出十年之后,我调到了浙江电视台。有一次,主持人亚妮做东,邀请数人雅集,没想到,与我邻位而坐的,竟是我心仪已久的蒋国基。述及青海往事,二人开怀不已,也是仗着酒兴,我即兴哼了一遍《鹧鸪飞》的主旋律,掀起了一阵小高潮。我与国基,自此定交,生活中尚有诸多细节,我先言归正传,其余暂且不提。

年,我拍《江南》系列,并设定每一集都有一位贯穿人物,如《老房子》选定的是吴冠中,《一位作家和一座城市》选定的是陆文夫——《一位作家和一座城市》这个名字,曾被许多片子和书籍广为袭用,还是中央电视台的张子扬抱打不平,在一次会上为它作过正本清源。关于江南丝竹的一集,邀请的贯穿人物,便是蒋国基,因为是用经典曲目《鹧鸪飞》作为主线一贯到底的,所以,这一集的片名,索性就叫做了《鹧鸪飞》。

之所以这样做,是因为考虑到蒋国基的代表性,他上有师承,下有弟子,既能体现丝竹文化的传承有序,更能像竹子一样,让人想到它的根。在拍摄过程中,曾采访了两位前辈大家赵松庭与陆春龄,这两位大家对蒋国基的艺术造诣,都有极高的评价。

《鹧鸪飞》真不愧是笛子曲中经典中的经典,它婉转低回,声外有声,流淌着不尽的余韵,将它作为《江南》系列的最后一集,也的确体现了江南文化的意蕴悠长。屈指算来,这部片子,已经过去了二十年,但目下竟还在网络流传,作为导演,我是非常欣慰的,欣慰我当初对于人物的选择——除去蒋国基的艺术成就不说,因为电视本身又是视听艺术,“看”也很重要,而蒋国基本人的形象,恰恰很“有型”。

就我个人的体会而言,每一次拍摄文化题材的艺术片,都是对中国文化的补课,所以,拍摄《鹧鸪飞》的过程,也是又一次对中国音乐的学习与重温。在《诗经》以降的古典诗词里,笛子的身影,虽说比比皆是,然而,却很难说我们这些普通的读者,都能从文化价值的角度认识到它真正的意义。的确,在所有的器乐家族中,笛子的身形比较轻小,笛子的演用非常普及,它没有钢琴的气派,没有提琴的典雅,但是,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,它却无处不在,并以独特的音色,以独家的优长,以千变万化的节奏,以难以穷尽的音形,倾诉着众生欢喜,表达着人间哀怨。若只是因为它的轻小或普及而被人轻看的话,那么,这便完全是对中国文化与民族音乐的误读,因为从河姆渡的骨哨直到江南的丝竹,一部笛子的历史,正包含了中华文明的上下五千年。

刘禹锡的《陋室铭》里,有“无丝竹之乱耳,无案牍之劳形”的名句,这个“乱”字,看起来很“乱”,然而,它恰恰是在反衬着丝竹之乐撩动人心的力量,就像我们在远离嘈杂的地方,或是在万籁俱寂的时段,放松自己,静下心来,十分投入地听一曲顶级水平的《鹧鸪飞》。

如果说,我当年的那部旧作《鹧鸪飞》,在叙述江南文化流变过程的同时,已经展现了蒋国基的演奏风采,那么,现在人们看到的这一册蒋国基的笛子曲,便展示了这一位笛子大家的创作水平。这些丰富的创作成果,足可以证明蒋国基从名家到大家的角色置换,从演奏到创作的不断升华。

在蒋国基众多的创作曲目中,最有代表性的作品,当属《水乡船歌》。

众所周知,水,在美丽富饶的江南,是最为突出的意象,作为一位笛子演奏家,蒋国基生于斯,长于斯,对于水的感情,对于水的理解,当然就有许多的与众不同之处。江南之水,不同于长江,不同于黄河,更不同于浩瀚的海洋,因为它具有独属于江南的灵秀与温柔,正因如此,蒋国基创作的用于笛子演奏的曲目,也就富有了迥异于其他乐器曲目的特点,于是,明丽而欢快,剔透而优美,便成了《水乡船歌》的主调。事实证明,这首曲子,之所以常演不衰并葆有旺盛的生命力,正来自艺术家所找到的题材与形式,内容与技巧,音乐旋律与乐器特性浑然一体的结合点。由于创作者本身就是演奏家,所以,作品所要表达的情绪,也就更能通过技巧的细节,对于水的意象,作出完美的演绎。其实,我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体会,即:自己导演的片子,若是由自己来撰稿,表达起来,便往往会有一种畅达感,而且到了后期剪辑的阶段,也不会产生力有不逮的苦恼。我还想,这首《水乡船歌》,虽然许多人都曾演奏过,但最终还是由创作者本人来演绎,才会收到地广天宽之效与行云流水之功。

我本人根子上不是江南人,但是,早在我身居青海的青年时期,由于炽爱郑板桥,所以,他那“卖鱼人闹桥边市,得酒船归月下歌”之类的诗句,每每像玉液琼浆一样,早已将我灌得摇摇晃晃,而《水乡船歌》所营造的远水浮村的景观,荷叶连天的画面,不正是这最为典型、最为美妙的江南意境吗?

当然,随着艺术阅历的不断丰富,蒋国基并没有在水乡一类的题材上驻足许久。

不久前,蒋国基将新近创作的一首名叫《吹篪怀古》的曲目发给我,聆听之后,又让我生发了许多的感慨。篪,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,连这个“篪”字都很难认,此物稀见,可想而知。不过,我惊异的倒不是他对另一种乐器的深度发掘,因为蒋国基对于与箫笛相关的多种乐器,诸如巴乌、口笛、竖笛等等,都有过全面的研究与演用,我所惊异的是,现下,他竟然在中国古代文化的题材领域里,做着今非昔比的探求。

记得反复赏析了《吹篪怀古》之后,我给他回了一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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