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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旗五星空在天丨从水浒中的酒旗,看宋代酒

来源:江南 时间:2022/10/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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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松打虎,是水浒中的名篇。武松曾因醉酒打死人,为躲官司,在柴进的庄子里呆了一年有余。后来得知,那人没死,只是晕过去了,恰好武松也已经病愈,遂辞别柴进和宋江,回家探望哥哥。途经景阳冈时,看到酒店的招旗上写着“三碗不过冈”。

这里的“招旗”,其实就是酒店的广告牌,因为是一面旗帜,代表有酒,所以也叫酒旗。水浒中,有多次写到“酒旗”。

两个解开衣襟,又行不得一里多路,来到一处,不村不郭,却早又望见一个酒旗儿,高挑出在林树里。

除此之外,鲁智深在五台山吃酒时,曾经“望见一家酒旗儿”;林冲雪夜上梁山时,看见朱贵的酒店“万片鹅毛舞酒旗”;杨雄和石秀投奔梁山时,在路上看到酒店“酒旗儿直挑出来”。

除了酒旗,水浒中的“酒帘”“望子”“青帘”等,也都是指酒店的旗帜广告。

比如第四回,鲁智深下山打造兵器时,看到“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”,以及“柴门挑出布青帘”;二十七回,提到了“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”;二十九回,武松醉打蒋门神前,几次提到“酒肆望子”“酒望子”“无三不过望”等。

单是一个酒旗,就有这么多称呼,反应了宋代酒店旗帜广告的文化。当然,水浒中的酒旗,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宋代酒旗文化,但终究只是“冰山一角”。因为宋代酒旗,还有很多都值得说道。

酒旗的由来

中国人的广告意识很强,至少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,就已经出现了旗帜广告。

宋人有酤酒者,量酒公平,遇客甚谨,为酒甚美,悬帜甚高,然贮而不售,酒酸。——《韩非子》

韩非子在这里说,宋国有个人,靠卖酒为生,他卖酒公平,对顾客也很谨慎礼貌,做的酒味道也好,悬挂的旗帜也很高(意思是广告做得好),可惜就是卖不出去,以至于酒都酸了,也没人来买。

这里的“帜”,其实就是指酒旗一类的东西。这就说明,至少在韩非子之前的宋国,就已经出现了酒旗。既然宋国已经出现酒旗,那么酒旗的起源显然更早。

因为用旗帜来作为买卖的标识,早在《周礼》中就有记载。

凡市入,则胥执鞭度守门,市之群吏,平肆、展成、奠贾,上旌于思次以令市。——《周礼·地官》

这段话中,“上旌于思次以令市”,意思是把旌旗悬挂到官吏治理市场的亭楼上,然后买卖市场就正式开始了。“旌”,就是旗帜。很明显,用旗帜来表示买卖的意思,周朝就已经存在。至于为何用旗帜来表示买卖开始,可能是因为旗帜本身就有“标志”的意思。

经过漫长的发展,到唐朝时,酒旗已经相当普遍,甚至还出现了“酒旗风”,古诗中常能看到。

比如刘禹锡的《杨柳枝》中,则有“城外春风吹酒旗”;李商隐的《赠柳》中,也有“青楼扑酒旗”;陆龟蒙的《怀宛陵旧游》中,有“酒旗风影落春流”之句;杜牧的《江南春》中,提到了“水村山郭酒旗风”。

到宋朝,酒旗更多,其形制、颜色以及创意等,较之唐朝也更丰富了。

宋代的酒旗

唐朝的酒旗,基本都是青白布为之,宽几尺而已,形状多是三角形。但宋朝不一样,宋朝酒旗的颜色、大小、内容都相当多样,有些甚至不用旗帜来表示。这一点,我们可以从宋朝绘画、壁画、文人笔记等资料中发现。

洪迈在《容斋随笔》中记载,一些很高档的酒馆,幌子是“以青白布数幅为之”,这与唐朝的酒旗很像;郑谷在《旅寓洛南村舍》中写了“青帘认酒家”,说明是青色的酒旗;李中在《江边吟》中则说“闪闪酒帘招醉客”,既然是闪闪的,颜色肯定华丽,不会是青色或者白色;罗愿在《和汪伯虞求酒》中,还说到了“酒旗五星空在天”,酒旗上面有五星。

中秋节前,诸店皆卖新酒,重新结络门面彩楼,花头画竿,醉仙锦旆,市人争饮,至午未间,家家无酒,拽下望子。——《东京梦华录》

孟元老的《东京梦华录》中,酒店都会挂画着“锦旆”,显然这种酒旗很华丽。这里有一点要注意,没有酒时,“望子”则会拽下来。由此可见,当时的望子与酒旗稍有区别,旗帜代表酒店,不用摘下来;而望子则是代表有没有酒,有酒就挂,无酒则摘。

如果看《清明上河图》会发现,各种形式的酒旗更多。

有长方形的酒旗,酒旗用颜色分成了三块,两边很窄但中间很宽,而且中间是红布底上面写着黑字“小酒”,红色很显眼,说明商家考虑到了视觉效果;中间未完工的酒楼上,有一面类似的酒旗,但是更大了,且分成五块,中间一块写着“新酒”;酒楼下面已经开店,所谓“天之美禄”是指美酒,脚店也是酒店的意思,不过酒是源于正店。

此处,“天之美禄”“脚店”的标志已经不是旗帜,而是招牌。

城门之内,还有一处酒楼高挑酒旗,酒旗也以颜色分为五块,中间一块正中,楷书写着“孙羊店”三个字,在其下方则有写着“正店”的招牌。

金代岩山寺壁画上,也曾出现酒旗。此酒旗是长方形,白色为底,上面写着黑色字,为“野花躜地出,村酒透瓶香”。

除了旗帜外,还有一些店则直接用实物做酒旗。比如,洪迈的《容斋续笔》中,提到过“村店或挂瓶瓢,标帚杆”。水浒中也有说到,鲁智深在五台山吃酒,看到一家酒店“挑出个草帚儿来”;林冲看守草料场时,在附近也看到“篱笆中挑着一个草帚儿”。

这是因为,村里条件有限,所以只能用瓶瓢、笤帚等代替,而且村子一般很小,不需要高挂旗帜,用实物更方便些。

总之,宋代酒旗有多种形式,无论是大小、颜色、图案还是文字、高低,都不一而同。

酒旗的创意

从上面的文字、图片可以发现,宋代酒旗文化相当丰富。尤其是酒旗上的内容,各不相同,有的是文字,有的是图案,有些甚至以实物来代替酒旗。文字类的酒旗,许多构思都相当巧妙,颇有创意。

诸如“小酒”“新酒”,这是告诉客人,店中有了新货,欢迎来品尝。

像水浒中,景阳冈的酒旗是“三碗不过冈”,虽然只有五个字,但却创意十足。一来,这是利用了人的好奇心,因为一般人看到都会奇怪,为何三碗不过冈呢?二来,这也是店家自诩之词,意思是自家酒好,喝了三碗就会醉,那自然就过不了景阳冈了。

《汴都记》中记载,有酒家望上书“河阳风月”四字,水浒中也有。武松醉打蒋门神之前,看到快活林酒楼酒旗上写着“河阳风月”,河阳,就是孟州。这四个字其实是告诉客人,当地风月景色也不错。

最高明的是,酒楼上有两把销金旗,上面写的是“醉里乾坤大,壶中日月长”。这对联格局大,意义深,堪称广告中的极品,所以连金圣叹都忍不住说是“千载第一酒赞”。

金代岩山寺壁画中的酒旗,上书“野花躜地出,村酒透瓶香”,是说自家酒好,隔着瓶子都能闻着香,更是自夸的广告词。

参考资料:《水浒中》《容斋随笔》《周礼》《韩非子》《东京梦华录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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