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镜花摇芰日,衣麝入荷风。叶密舟难荡,莲疏浦易空。”以荷为帆,把莲作舵,吟诵着《棹歌行》,骆宾王乘着一叶轻舟,荡漾在诗意江南。
江南诗韵须由荷/莲来泼洒,才盈盈欲滴,皎皎无瑕。如一唱三叹的汉乐府《江南》:“江南可采莲/莲叶何田田/鱼戏莲叶间/鱼戏莲叶东/鱼戏莲叶西/鱼戏莲叶南/鱼戏莲叶北。”一幅莲莲有鱼的吉祥图景跃然纸上。
历代骚客,一旦行至江南,必然留下咏荷颂莲诗篇。“若耶溪傍采莲女,笑隔荷花共人语。”仅《采莲曲》,李白、白居易、王勃、贺知章、王昌龄、张籍、温庭筠等一代诗宗均为江南吟唱。尤其大宋王朝迁至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的西子湖畔,偏安一隅,荷风熏得众人人醉,已不再“直把杭州作汴州”。进士出身的南宋诗人罗大经慨然道出:“却恨荷花留玉辇,竟忘烟柳汴宫愁”。
当然,古代江南未必与今日江南吻合。先秦指的江南是长江中游,称长江下游为江东。流放江南的屈原投汨罗江以身殉国,此江南即为湖南与江西一带。“制芰荷以为衣兮,集芙蓉以为裳。不吾知其亦已兮,苟余情其信芳。”在《离骚》中,屈原以荷作裳(芙蓉古时为荷花之别名),喻守身如玉。荷/莲叙事平添一份家国情怀。
而湖南道州人周敦颐“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。《爱莲说》抒高洁之怀、清廉之志、为民之情。周敦颐所居之处,堂前必凿池种莲。宋熙宁五年(年),周敦颐赴任赣州,途径庐山,钟情于莲花峰,遂以莲花洞为舍创办濂溪书院,著述育人。院内设爱莲堂,堂前凿莲池。
“莲,花之君子者也。”濂溪之名取自故里道州之水系,以“三廉”著称,即廉山、廉水、廉泉。“芋蔬可卒岁,绢布是衣食,饱暖大富贵,康宁无价金。”周敦颐为官一生,家中“服御之物,止一蔽箧,钱不满百”。周敦颐以“一说”与“一赋”名垂史册。“一说”即《爱莲说》,“一赋”则为《拙赋》。《拙赋》篇末,周敦颐高声疾呼:“呜呼!天下拙,刑政彻。上安下顺,风清弊绝。”爱莲者周敦颐犹如荷花“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远益清,亭亭净植”,果然“官清赢得梦魂安”,万世景仰。由此,“荷”与“和”的勾连,“莲”与“廉”的关联,循着华夏文明的脉络,在中华诗学的叙事谱系徐徐打开。前者畅想美好生活,后者憧憬美好人格。美好生活须由美好人格来绘就。
放眼今日中国,和谐中国与廉政中国之宣传频频立足于荷/莲叙事。为官抑或为人,唯有以爱莲者修身立身,行经之处,恰似一株株出水芙蓉,如朱自清在《荷塘月色》所述,便可“送来缕缕清香,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”,撩拨伟大梦想的心弦,奏响伟大工程的强音。承续中华千年的荷/莲叙事,开展“不忘初心、牢记使命”主题教育必将在神州大地铸就“上下安顺,风清弊绝”之和谐景象与廉政风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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