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杜甫走上逃难之路,是从“安史之乱”之后,就开始了。
这以前的杜甫,游河北,过河南,上山东,下江苏、上海、浙江、安徽、江西......把当时的吴越、齐赵等地游了个遍。这可不是不务正业那种游山玩水;唐朝文人,喜欢博览群书,增长知识,畅游天下,开阔眼界,杜甫家里条件很好,自然是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之一的人。那时的杜甫,可谓风流潇洒,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,这段时期的生活状态,与诗仙李白类似。后因才华非常出众,进入朝廷,往来于上流社会。在诗人的《江南逢李龟年》里有记载,“岐王宅里寻常见,崔九堂前几度闻。”经常在王爷和中书监家里出入,很是风光。
“安史之乱”,改变了唐朝,改写了中国历史,当然,也改变了盛唐时候,老百姓的生活,杜甫也是其中之一,诗人的命运,也从此改变。
既然影响这么大,就有必要简单地了解一下,何为“安史之乱”。唐玄宗末年,年底,唐朝将领安禄山与史思明,背叛唐朝,发动战争,同唐朝争夺统治权,到年,历时八年的这一场战争,内乱,被称为“安史之乱”。这场内战,使得唐朝人口大量丧失,国力锐减,促使唐代开始出现藩镇割据局面。“安史之乱”,是中华文明前所未有的一场巨大浩劫,席卷半壁江山的战火,成为唐朝的转折点,更是整个中华文明,由开放转向保守的转折点。
盛唐时期的歌舞升平景象,在唐玄宗统治后期,急转而下,爆发大规模动乱,唐朝由此走向衰落。对于国家,对于老百姓,“万国尽征戎,烽火被冈峦。积尸草木腥,流血川原丹”,这是杜甫在《垂老别》一诗中,描绘的战争和内乱,造成的惨状。
战争开始,叛军势不可挡,朝廷军队大败,迫使玄宗退位,逃往四川避难。诗人杜甫,见肃宗登基,就去投奔,路上被叛军俘获,后又因官职太小,被释放。他投奔肃宗,是因为,他对玄宗的失望,应试不第,也是因为朝中混乱所致,朝廷腐败,奸臣当道。当时,诗人写过
两篇文章:《为华州郭使君进灭残冠形势图状》和《乾元元年华州试进士策问五首》,为朝廷剿灭叛军献计献策。他还为讨伐叛军的劲旅,镇西北庭节度使李嗣业,写了《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》的诗,表达了强烈的爱国热情。
长安沦陷时,他已经四十五岁。诗人的《春望》一诗,“国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。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。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。白头搔更短,浑欲不胜簪。”十分清楚地描述了,当时诗人的状况,已经非常不堪。
逃离长安,诗人便开始整个后半生的逃难生涯......
《逃难》
唐/杜甫
五十头白翁,南北逃世难。
疏布缠枯骨,奔走苦不暖。
已衰病方入,四海一涂炭。
乾坤万里内,莫见容身畔。
妻孥复随我,回首共悲叹。
故国莽丘墟,邻里各分散。
归路从此迷,涕尽湘江岸。
通过对《逃难》一诗的赏析,大致对诗人的逃难生涯,有所了解。
五十头白翁,南北逃世难。大意是:五十岁的白发老头,从北到南,到处逃难。
他逃难的时间,不是始于五十岁,他的白发,也不是始于五十岁,诗人写《春望》的时候,长安沦陷,他四十五岁,那时的他,不但是白发满头,还落得很多,稀少得连发髻都打不起,簪子都插不起了。
诗人从成都开始写起,他到四川的时候,才四十七岁,即乾元二年(年),诗中的五十岁,是一种表达方法,取整数,与逃难开始的准确时间,没有实际关联。因为诗人五十岁的时候,已经在成都安定下来,开始了他在浣花溪的舒适生活。
诗人当年是逃离的长安,他的逃难生涯,早就开始了。逃到陕西,有过短期任职,去了一趟甘肃,边塞之地,未能久留,又翻秦岭,穿蜀道,进成都......
疏布缠枯骨,奔走苦不暖。诗的字面意思是:烂布缠在瘦骨如柴的身体上,逃难的生活,又苦又冷。对逃难的生活,诗人作了一个总体描述:没有衣服,只有一块布,裹在十分干瘦的身体上,为了逃命,日夜奔走,又冷又饿,苦不堪言。
已衰病方入,四海一涂炭。这里应当是指国家,国家由盛世走向衰弱,经济矛盾,民族矛盾,阶级矛盾,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等,开始出现,“四海一涂炭”意指从“安史之乱”开始,全国人民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。
乾坤万里内,莫见容身畔。天下之大,万里之广,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。诗人感慨当时的困境,当时的现状,全国各地,都深受战乱影响,到处是战乱,到处是饥荒。意思是,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以逃避的地方。
妻孥复随我,回首共悲叹。妻子儿女都跟着我,回头看着他们,都悲叹不已。这是一个悲壮的镜头,诗人走在前面,后面跟着自己的老婆孩子,个个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疲惫不堪,诗人突然一回头,大家相看泪眼,无计可施,都默不作声,多么凄凉,多么痛心......
故国莽丘墟,邻里各分散。这里的故国,指的是故乡,意思是:故乡应该也是荒草莽莽,废墟遍地,邻居也背井离乡,到处逃难去了吧。
归路从此迷,涕尽湘江岸。大意是:从此找不到回家的路,沿着湘江两岸,一直哭到头啊。
最后这一句,最为凄惨,自己在四处逃难,找不到一个安身之所,想回故乡吧,估计也是废墟一片,自己已是走投无路了。只有沿着湘江而行,随意漂流,泪洒湘江......
诗人此时的处境是:从湖南到湖北,遇暴乱,又回湖南,便想去投奔舅舅,遇到江水暴涨,到郴州,水未退,上不了岸,只好再向湖北,顺江而走。长时间呆在船上,饥寒交迫。
诗人从逃离长安,开始逃难生活,从此,再也没有回过长安,虽然,时时处处都想着长安,想着朝廷,想着国家结束战乱,实现安定;也再没有回到过他的故乡河北巩县,虽然,魂里梦里都在思念......
千里湘江水,万年诗人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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