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年前一次游学机会到过杭州,被西湖畔的碧丝绿绦所征服,亦为龙井的馥郁沉溺…奈何行色匆匆,来不及好好体会走近,便一骑绝尘,离万重山,隔千重水。
好在人生总有闲暇,自私也能合理,在多年后的今天,突然想起杭州,几乎没有犹豫就出发了。
出门在外次数多了的人,不会把旅游当旅游。他可以把往当作归,最令人心旷神怡的不是打卡几个游客趋之若鹜的景点,而是融进当地人的大街小巷,过几天当地人的日常。其最显眼的标志是:绝不赶路!只要在本土人群中生活,就没有什么错过。
我们住在杭州城南下城区的一条小巷子里。有人说背吴山临钱江的下城,才是最杭州的。
每天的日子很有规律,早上睡到自然醒,收拾妥当后出门,随便找一个街头巷尾的早点店,就着豆浆,填几个小笼包,消灭一盘粉干,或者来只烧饼。吃饱喝足便步行到西湖,垂柳依依的湖畔,我能一直不觉疲倦地逛到太阳下山。
西湖远景由湖东畔一路走过雷峰塔,隔壁是南屏晚钟。在传说与台湾校园歌曲的簇拥下移步苏堤,有种很奇怪的感觉。停花港观鱼小憩,远远能看见一元人民币的背面。
听说这里拍过不少影视剧我是个有点偏执的人,信奉把喜爱的记在心底而不是照片上。所以,我很少拍照。实在想留着回味的,才会按下快门。由苏堤过去,荷田成片,让人不自觉念叨那句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”。
夏末荷花有点遗憾此刻不是春天,那时满堤的烟树桃花才更配千里莺啼绿映红的意境。走走停停间,苏堤过半,再往前就是苏堤春晓,却不是应景的时候。乾隆皇帝的字倒可堪一观。
搜肠刮肚想不起苏轼多少关于西湖的诗词,大概是那首西子比已经叙尽西湖气象,老先生停杯投箸,不出过犹不及的昏招。
苏堤尽头是岳王庙,隔条马路。进庙就看不见西湖了,但临安的气质却氤氲出来,在拜祠与回廊间蒸腾。儿子旁若无人背诵着《满江红》,让人动容。
“靖康耻,犹未雪。臣子恨,何时灭?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!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。待重头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!”
这是岳飞的呐喊,何尝不是一个民族的呐喊?恍然若失,思虑重重过碑廓,便看见了劝官碑。
文武之道假使历朝历代的文武百官皆如是,朝代更迭的频率可能将缓慢得可以忽略。那句“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”大概就没有市场了吧。
转进文物陈列室,刀枪剑戟配套的碗口粗的把柄让人对古代人的武力值有全新的认识。出馆行过一方小池花树的庭院,岳王墓便在眼前。
千古罪人秦桧王氏,张俊万俟卣分左右跪于墓前,受万世唾骂。
瞻仰岳飞墓的人很多,他代表的是民族的气节与坚持以及尽忠报国的正气凛然。
想起那首山外青山楼外楼,临安气象,不找也罢!
怅然离开,西湖突然下起大雨,挤在白堤的某个亭子中避雨,看见湖里密密麻麻的鱼,玩味着苏轼的山色空蒙雨亦奇。但湖上雨烟横行,山水迷离。风折柳枝,荷自摇弋。
雨小后疾过断桥,渐渐就慢了脚步,太阳遮掩在变淡的乌云后,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了脸。天,总归是晴好。
接下去的一天到鼓楼区,过胡雪岩故居而不入,倒不是说胡雪岩故居不可参观,而是我过去数次来过,没有必要再体验平民与巨富之家的巨大落差。我到这里来,是因为我喜欢故居外那条长长的巷子,很少人走过,在繁华的都市区内带着江南愈发稀罕的落寞。两边高大庭院的墙壁把阳光挡住,几株草由石板的缝隙和墙体的破损处长出来,墙壁隔壁或许有开花的树,正努力朝上朝外伸展…
爬满枯萎藤蔓的老墙巷子很长,也不笔直,慢悠悠走下去,是可以碰见一个结着愁怨的丁香般的姑娘的。
这里大概就是戴君雨巷的原生态吧。
想看到的都看到了,想感受的也感受了,这段生活就可以告一段落。于是,在舒服地享受了一顿精致的杭帮菜后,我们打点行装,继续去往下个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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