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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部散文学会刘凯璐江南,江南

来源:江南 时间:2022/6/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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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办西部散文学会

年第85期总第期

人人尽说江南好,游人只合江南老。

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。

垆边人似月,皓腕凝霜雪。

未老莫还乡,还乡须断肠。

01

我总在寻找,梦里的江南。

你问我梦里的江南是什么样子?

也许是上元灯节,东风夜放花千树,星子掉落到水里,人群熙熙攘攘,穿华服的少女在河岸边惹红了脸,将那些欲语还休的心事盛满一盏荷花灯。

也许是下着雨的黄昏,吹笛人立于船,笛声悠扬、百转千回,有人提着他的灯笼,江面竹排被映红。

也许是下着烟雨的三月,江面上泛起了烟青色的雾,有人撑着油纸伞,踩着小碎步缓缓走过石板桥。

我到过的江南小镇有很多,闭眼仿佛就能看见:

那些大人们,一天到晚总有忙不完的事情,酿酒、干活、做饭,只有在午休时分,才得了空一边拿了些衣服到溪边浣洗,一边谈论着家长里短。日头明晃晃地挂在半空当中,一片捣衣声,带着笑意的吴侬软语散在空气里。

而我们几个顽皮的孩子,常常在夏季燥热的午后,挽着裤脚在清浅的小溪边捉螃蟹,在岸边玩“打水漂”的游戏,比谁的石头扔得更远。玩得累了,我们就坐到岸上,把双腿伸进水里荡来荡去,树影在江边投下一片阴凉。有时候我们也会爬上树,在树上听风穿过叶片窸窸窣窣的声响,一不小心沉沉睡去,蝉鸣好像永不知疲惫般聒噪,那时候的夏天总是很漫长。

常看到书上说,江南好。可那时我还小,不知江南在哪,于是年幼的我常常缠着姑姑不厌其烦一遍遍问她,江南在哪?姑姑笑盈盈地对我说:“江南在哪,你要自己去寻找。”

我哪肯善罢甘休,问邻居的阿婆,江南在哪里?阿婆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我的头顶,她说:“傻孩子,你如今就在江南呀,你的家乡,就是江南。”

我望向阿婆手指着的方向,乌篷船的后面缓缓升起了炊烟,粉色的杏花开在青黛色的砖瓦,燕子消失在江山泛起的雾气里。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,这些都不是我想要找到的答案。

我想啊想……

02

我的童年,在慢悠悠的水乡度过。

从前,最喜欢和家人们一起坐在乌蓬船里,隔岸看一场戏曲。亭子里水袖轻拂,吴侬软语浅唱低吟,辗转抬眉之间,才子佳人的故事开幕又谢幕。

夜晚的星空柔软的不像话,星星倒映在水中,又被岸上的曲调惊碎。粼粼的水面上灯火忽明忽暗,岸边的几株杨柳静默地舒展,乌篷船摇摇晃晃的。即使亭子里敲锣打鼓,咿咿呀呀,我们几个孩子仍是抵挡不住困意的来袭,一曲戏还未唱完便已沉沉睡去。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在家中,天色大亮,我们不解的惊呼总会引得在家门口干活的姑姑止不住大笑。

那是江南最为热闹的时候,接天莲叶无穷碧,那些荷花开得不管不顾的。家门口便是纳凉最好的去处,门口的阿嬷慢悠悠地摇着团扇,我坐在家门口,剥开新鲜的莲蓬或者菱角,看乌蓬船摇摇晃晃地经过。

江南的莲子也温润,我剥了莲子塞到嘴里,粉糯清甜。姑姑最喜欢在晚上把茶叶放在未开的荷花花苞里,等到第二天,荷花开了,茶叶也可以喝了。这样制作的茶叶清苦,香气馥郁,姑姑说,这也叫“静心茶”,能在夏季燥热的午后让自己的心慢慢沉静下来,也是上好的去火良药。

我浅浅抿一口荷花茶,临窗读书,书上关于江南的诗有那么多。

“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

“五月渔郎相忆否?小楫轻舟,梦入芙蓉浦。”

“若到江南赶上春,千万和春住。”

藕花深处,传来了采莲女的清唱。

人人都说,江南是个好地方,江南的风水也养人。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们,灵魂深处都自带着江南的灵秀。江南走出过那样多的文人墨客,我想他们的文字里,是否也会藏着江南的山山水水?

03

可是,江南逐渐老去了。它不复从前热闹的景致,像个迟暮的老人,慢慢变得沉默。

青石板的街道上,那些被大雨冲刷过无数次的鹅卵石依旧光滑,曾经盛极一时的戏台久未开张,落满了厚厚的灰尘,青苔幽幽地爬上了台阶。

再坐上乌蓬船,年久失修的船只发出迟钝的格楞格楞的声响,仿佛谁的叹息。村子里挂着的鲜红灯笼早已被撤去,只有一些呆板的电灯泡在河边上映下影影幢幢。那些老人们脱落了牙齿,总是搬了张板凳坐在门前,默然地看着街道上的人匆匆路过。

我分明记得,从前的这个时候,小楼深处下了一夜的春雨,第二天总是能听到卖杏花的吆喝。或者,我们会被那声洪亮而熟悉的“磨剪子嘞锵菜刀”唤醒,只是我好像许多年没有再听到过了。

孩子们长大了,离开了旧旧的江南,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。任凭荷花匆匆凋谢,任凭门环爬满铜锈,任凭月色被江水打散。

去年还听说,隔壁的老屋又坍塌了一座。真奇怪,那个老屋有上百年的历史了,即使它是木质的屋檐,泥砌的墙,倒是极为牢固的。雨打风吹数十载,从不见它有过一丝的动摇。我总以为,它还能站在这里许久许久。为何它会选在这个时候坍塌,莫非也是它不忍心看到江南逐渐老去么?

我一直觉得江南是座多情的城市,那些隐秘的传说,舞榭亭台、临水照花,多少江南烟雨事,都付楼台烟雨中。这些早已不再,只能听到院子深处,很偶然地传来几声狗吠,和几缕不成调的二胡声。

那些荷花不再会像从前那样开得不管不顾,青年们离开这里之后,年迈的老人们没有那么多心力去打理荷花,只有几朵荷花寂寞地立在水面。

镇口的柿子树老去了,它老得不会再结满一树的果子,光秃秃的枝桠攒出了最后的一点气力向上舒展着。守着小镇的大黄狗老去了,行动变得迟缓,常常趴在那棵老柿子树下,望着街道,慢慢摇着尾巴。

不知道何处敲起了晚钟,哐当一声响。我回过头,窄窄的石子路上,空无一人。

这一切都让我心生恐惧,老去的不只是江南,还有身在江南的我。我从未放弃过寻找江南,可是会不会还未等到我寻到心中的江南,它便随着岁月消失在时光的尽头?

04

我总以为,我会像从前那样,在屋檐下等一场雨,临窗等一场风,任凭庭院前花开花落、云卷云舒,然后随着江南一起老去,可我从不曾想过,自己会早早离开。

长大后,我离开了家乡,到西部求学,这里不再有江南温润的景致,这里的空气裹挟着黄沙,离开了水的滋养,连树的轮廓都变得坚硬呆板。

多少次,我在梦中回到了江南。看邻居家的阿嬷坐在门前细细挑着针线,肥肥的猫倚着藤椅睡着,姑姑拿了茶簸慢慢消失在青石板的尽头……

外婆还是踩着颤巍巍的小碎步,牵着我的手去西边最好的糕点铺子买好吃的。条头糕、桂花糕、荷花酥……那些糕点总是细腻绵软,是我在别处再也寻不到的美味。

一切都没有变,而我依旧像从前那样,在多雨的江南临窗读一首诗。偶尔撑着油纸伞徘徊在小巷,脑海里酝酿了无数的诗情画意。

醒来后,月光不知道何时照进了窗子,被窗隔开的月光被拉成斜斜的四边形,我抬眼环顾四周,是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不会熟悉的陌生景致。我掩面痛哭,我知道,任凭江南春秋轮换几度,我还是回不到那里。

地理上,长江以南谓之为江南。我从来不这么认为,我总是觉得,对我们江南的子女来说,江南更像是一种心安,是历尽千帆后藏在心底的念念不忘。

我多么想回到江南。

05

有一次,我一时兴起,坐小舟到小镇的尽头,看起来不大的江南小镇原来那么悠长。那天恰好细雨濛濛,湖面上泛起了黛青色的雾气,渔夫摇着船橹,竹筏摇摇晃晃的,雾气却越发浓重。我眼所见之,四下无人,皆是缭绕的雾气,我的心不由得发慌起来。正踌躇间,欸乃一声,雾气散尽,山水归绿,我的眼里只剩下了山,只剩下了水。我忘记了自己是谁,只觉得,自己也是万千山水的一份子。那一刻,我恍然大悟,兜兜转转我寻了十多年的江南不就是眼前所见山水么?那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景。

我想,人生的境界是否也会如同江南的景致一般,百转千回,峰回路转?我终于明白,若是不曾离开家乡,游历过万千山河,又怎会知自己身在何处?

若是能回到江南,我不会等到我老去。

若是可以,我会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,穿着一袭黛青色的旗袍回到江南,抚过村口的老柿子树,慢慢走过青石板的长街道,再到小酒馆喝一壶久违的清酒。

从前总以为江南是一阙词、是一幅画,少年时,我以为江南是一座城。长大后才发现,江南是我走过的万千山河后,仍旧念念不忘的家乡。江南是江上的烟雨,是石拱桥上少女的回眸,是发芽的柳枝是春天的艾,是梅雨季节冰箱上水珠也是五六月家酿的梅子酒。

江南,江南,我遍寻江南无处,却不知身在江南。

作者简介

刘凯璐,笔名今夏。00后大学生,热爱诗词文学,擅长散文美文,南昌职业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学生。

本期责编:黄忠美

配图:网络编审:雷响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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