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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究祝枝山形象,了解其人性化的追求

来源:江南 时间:2022/12/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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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常说的酒色财气,祝枝山四者俱全,并在故事中以此为追求。虽然后来如程瞻庐等人,为他安排了佯狂避世游戏三味的理据,但考虑到他在弹词时期,形象塑造多借慧于市井之中,我们也不能简单定论。况且祝枝山正处于明时期,人性思潮发轫之时,一个充满人性特点的他或许能更好的诠释这一形象。

一、酒

文人好酒本是常事,酒能怡悦性情,消解愁闷,更能激锐文思。魏晋有阮籍隐于酒,唐有饮中八仙,都是文人与酒结缘的范例,唐祝等人都是一时风雅之士,他们学习魏晋风流,崇尚自然,不拘礼法小节,纵情声色犬马,而像李白一样的自我性情流露的才子,更是他们敬仰效仿的楷模。

另一方面,江南风物怡人,园林湖山春花秋月,文人雅士便极好聚饮,或感物言愁,或行令赋诗。饮宴文化自有其传统,他所带来的独特氛围,也是使唐祝等人好酒的一个重要原因。特别是祝枝山,他的好酒程度远超于一般文人。

据王世贞《艺海巵言》记载“酒窘甚,以所蓄易置,得初直什一二耳。…后拜广中邑令,归所请受槖中装可千金,归日张酒呼故狎防宴歌呼为寿,不两年都尽矣”其花在喝酒的钱之多,也从侧面看出其嗜酒如命的情况。不过祝的人生中也有过戒酒的时期“断酒二年,偶復一醉为此,壬申季夏十七日也”

有着这种深厚的文化历史背景,虚构的弹词中祝枝山好酒是在自然不过的了。但是弹词中所表现的却与史传笔记不同,另有一番景象。值得一提的有三点。首先,由于弹词通俗的特质,就褪去了祝以志趣佐酒的特色,而与食连接起来,成为口腹之欲的表达。也更符合弹词中祝枝山好占便宜的特点,有时几近于打秋风吃白食的清客。

其次,文人宴饮的情节构成剧情。如吴本开头的唐祝双赚,到了程本这种情节尤其多,仅关乎祝枝山的大致列举一下,就有开头行酒令引出全文,杜太史寿宴,周文宾家过年,华太师追逃后五读伴相,结尾的众才子佳人聚首,续四杰中的双料八仙等等。

在饮宴的场合下推动了情节的发展,展示了特别是祝枝山的辩才与幽默。而由大量的饮宴场景构成情节,也符合现实生活中的文人生活状态。

最后,有一种酒需要特别一提,他与祝枝山有莫大的关系,就是喜酒。在祝枝山而言就叫谢媒酒,四才子故事都是婚恋喜剧,核心就是婚姻,而所有这些婚姻都围绕着祝枝山这个大媒人构成,而祝本人也喜欢这种酒,在四才子故事中也不乏婚礼场面,如文周的婚礼上,祝枝山都有精彩的表现,由此使千篇一律的场景各有趣味。

二、色

明史中说祝枝山“好酒色”,文人与妓女之间的关系,正如文人与酒的关系一样是十分亲密的。同样是对待妓女,其中就有以情、以色、以艺的差别。就现有的资料来看,我们很难判断,祝枝山是以哪种来与其结交的。

他有一首《燕京陌上游妓》“相逢无路避青蛾,十五燕姬细马防。老眼年来观道熟,妖娆知柰石肠何。”言虽如此,却亦不可轻信,至少我们知道明中叶江南经济繁荣,市井文化发展,歌楼舞馆是其中之一。而祝枝山不若文征明一样不涉足,而是积极参于其中。

单从“求文及书者踵至,多贿妓掩得之。”这一点就可以看出,祝枝山常年流连青楼楚馆。并且对美色极为,所以才会对其有求必应。这色比之于肉欲而言,我们应更看重他放任性情中好色的方面。

而到了弹词中,由于其外貌设定,就与情爱故事的主人公生旦沾不上边。但好色之心却与外貌无关,祝也有对美色的追求,并且配有美丽贤惠的妻子,其由来就是智赚云里观音的故事。虽然一般以唐伯虎九美团圆为好色,但祝因其年纪较长,成婚较早,当时唐尚未成婚,祝还曾经为其介绍过经验。

另一方面,祝枝山也多次因好色吃过亏。其中代表的情节就是周文宾打赌扮女见祝枝山,自称是周的情人许大,而祝则劝他当自己的妾室,最后输了打赌还被取笑。但是这一情节,在不同时期却也有差别。在吴本中,没有什么特别的解释,在徐本中则“其实周文宾不晓得,祝枝山以为这个乡下女人太轻佻,不是好女人,故意想拆散你们的。后来,祝枝山向周文宾说清楚之后,周文宾方始明白。”

而程本中干脆没有要其为妾的情节,只是称其为“许大好妹妹”。从中可以看出历代致力于人物雅化的努力,但这一情节的基本立足点祝好色是无法改变的。程本中还有祝枝山妄图再摹三笑,结果被唐周用计请来云里观音,而吃亏的故事。所以续四杰中有,唐伯虎借十个胡子九个骚的俗语来打趣祝枝山。但总之还不脱才子风流的本色,发乎情止乎礼,纵然有些猥亵言谈,也是玩笑之意,而非色情之谈,不能等同于一般才子佳人小说中好色的丑角来看。

三、财

祝枝山贪财是他性格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,相较酒色,这种才子风流的表现而言,贪财是极为突显的一点,而且也是区别于唐文周等才子的地方。唐等人为了美满的姻缘是不吝钱财的,而祝的所有行动落脚点则都是钱。每当他做媒时,一定会将价钱谈妥,而且男女双方家里都要敲诈一番。

这种对钱斤斤计较的小市民思想,与落拓不羁的才子风流,恰好构成对立的两维,使人物形象丰满化,超脱一般才子形象或小市民形象的窠臼。并且贪财与媒人,以及其意图成全青年男女婚姻,而使用的足智多谋,能言善辩这些特点,在利害上具有一致性,共同促进了故事的主流发展方向。

因为想要促成别人美好姻缘而当媒人,而当媒人又能赚钱,当媒人又需要智谋口才,而智谋口才的运用又能够赚取更多的钱财。利人与利己在祝的身上毫不违和,在情节的进程中互不遗落。一方面支撑住了主线男女双方情爱的发展,另一方面,作为一条支线而言,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主线而成立,而是拥有自身的内在逻辑。

因此祝虽贪财,我们并不因此而对其感到厌恶,因为被他敲诈钱财的主要一方,都是阻挡男女主人公姻缘的封建家长或强豪恶霸,敲诈他们的钱,受众只会感到痛快。而同时不断翻花样诈取钱财的高超手段,既构成故事情节的起伏,也令人感到赞叹和艳羡。

特别是对金钱看得很重的市民阶级,他们特别乐道于此类情节。明朝甚至出现《江湖历览杜骗新书》这类书,到民国的各种黑幕小说,拆白党故事的热销都可以看得出来,虽然二者性质是截然相反的。

四、气

这里的气指的是脾气的气,体现在祝枝山身上就是不服输不肯吃亏这一点上,是其才子自命不凡的性格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在书中具体表现有两个方面,一是在语言上不饶人,一是在行动上常与人打赌。先说语言上的不饶人,又可以分为两种情况。

一种是唐祝文周才子之间的互相打趣,往往与风趣幽默相结合,互相之间口头上不肯输给对方。四大才子性格各异而又都才华横溢,他们之间的打趣,往往带有智慧的较量的意味。在文祝参相一节中,祝枝山对扮成华安的唐伯虎百般打趣,而唐勉强敷衍,文从中帮忙,华太师糊里糊涂,形成了既精彩又风趣的情节,正是他们个性脾气的体现。

另一种情况是面对封建家长地方恶霸,如徐子健、王老虎之流,凭借其巧舌如簧,对其毫不留情的,正是他嫉恶护义的性情的体现。再说爱打赌的特性,实际上打赌的表面赌的是利,背后赌的是气。史书上既说祝好六博,而赌博也是民间重要的娱乐形式,这种下层的概率性赌运气的赌法,祝在弹词中喜欢,以致于祝在大年夜访周。

周以为他是躲赌债而来,程本中还记有李典史如何从轻易不肯书的祝枝山手上获得作品的事,“知道枝山好赌,天天邀着枝山去赌博。枝山输了,他不向枝山要钱,任他拖欠。他若输了,按照筹码一一付清,并不短少分文。他用了这两种手段,所以唐、祝两家的精品。他收藏得最多。”

也是靠他爱好赌博,大约源自“当其窘时,黠者持少钱米,乞文及手书辄与。”的记载,而其窘的一个重要原因恐怕就是六博了。而上一层文人之间打赌,则赌的是见识与胆识。在弹词之中祝枝山与各种人打赌,并且这些赌成为构成各种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,同时打赌的情节紧张,吊人胃口,正如三国中诸葛亮与周瑜打赌一样。

五、总结

祝枝山在四大才子中是一个独特的角色,其他三人都是戏曲行当里的生的角色,只有他是一个难以归类的尴尬角色,而造成这种原因,就是由于他的形象具有复杂性,不是一个类型化的角色。

正如《西游记》中猪八戒这一角色受人喜爱,是由于其身上最能代表人性中的某些特质一样。祝枝山这一角色,如果剥离了他夸张的造型和过于常人的文才机智,所余下的性格是最符合人性的欲求的。换句话说就是最有人味的,最能体现生活气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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